Auditor的抉擇 :「愛情」還是「麵包」？

最近看到 JobsDB 的 Research Study，按行業分類，研究各工種對求職者提升吸引力的主要因素 (Drivers of attraction) 。在 Accounting / Audit / Tax (會計 / 核數 / 稅務) 一行，Drivers of attraction 第一位是 salary compensation (薪金 / 報酬)，具競爭力的基本薪金最具吸引力，是 93%受訪者的首要考慮。打工為錢， fair enough。緊隨其後竟然是 work-life balance。這句如洗腦式口號的 work-life balance，令我想起一個年多前聽到的問題:「喂，你要錢定準時收工呀?」

問我的是舊同事 Brian。

在 Peak Season 那三個月過著天昏地暗的生活在所難免，連之後四五六七八月的晚飯時間和週末也被無了期的功夫佔據。Work-life balance 這回事，從來想也不敢想。

夏日某個停了空調的晚上，他在水機前邊倒水邊嘆氣:「剛掛線。女朋友說:『你繼續加班就算了。』」

算了，好一個算了。女生們遇到問題總愛走兩極，要不撐到底，對方不認輸誓不罷休;要不放下一句算了便淡然離開。

「我以為愛情與麵包這種問題是女生獨有，怎料有天會發生在自己身上。」Brian 說罷呷一口淡而無味的水。

他謂每天工作，為的是建立自己的事業，更是建立與另一半的將來。畢業才五年多，事業雖說不上有成，但至少成為了會計師。將來雖無人知曉，但至少他為著未來天價的安樂窩努力。當他為事業拼搏時，怎料身邊人卻怪他太有上進心而不體諒他?

「她叫我轉工，一個不會付出時間的男朋友，有跟無有何分別。我一時語塞，才剛當上經理就⋯⋯唉，誰不想準時下班。我不過想在年輕時多儲點錢，有錯嗎?喂，如果你是我，你要錢還是準時收工?」

男生不習慣在人前講私事，但見他一臉垂頭喪氣，一來就單刀直入，看來今次問題不得不正視。抬頭一看，晚上的辦公室人多得令人發慌。人們在“What are you fighting for?” “We strive for work-life balance” “We value you” 等海報中穿梭，這種大字報在暗黃的燈光、混濁的空氣中異常礙眼。

沒錯，儲錢沒有錯，但方向倒是搞模糊了。

「Brian， I’m working to live.」說罷，我在冰箱拿了可樂，咔嚓，灌了一大口。我著他代入眼前這班埋頭苦幹的人，問他:「你覺得他們是為了生活而工作，還是把工作當作生活?」他眉頭一皺，小聲說為考牌，為升職吧。

他猶豫的語氣就是問題所在，如果有天被問到你的 Drivers of attraction 是什麼，想了半天仍未知道答案，就是時候暫停手頭的工作，到 pantry 歇一會。為錢好，為生活也好，只要是閣下自願選擇，沒有對與錯之分。

是次研究報告表示，現今會計、核數及稅務業的求職者對 work-life balance 的態度出現重大的改變， i.e. 時代變了。行內人士相比其他行業人士更重視工作的時間，追求彈性工時，希望可以把未放的年假兌成現金，放無薪假期的比例也高於其他行業。即使工作量多得要加時工作，41.8%的求職者把「加班報酬」列為關鍵的考慮因素。換個說法，OT 是預料之內，但拜託多勞也要多得吧。

Auditor 的工作固然辛酸，惟各行業也有其令人作嘔作悶的地方。立法制訂標準工時遙遙無期，OT 逐漸變成常態。在享受薪水時，即使老闆肯補水，仍然沒人能保證 work-life balance。除非你接納 work=life，否則工作和生活永遠都不會平衡，生活迫人，迫人工作，與其探討要錢還是要準時下班，強迫自己跌入要 work 還是 life 的兩難局面，不如想清楚自己為了什麼而活，向著目標盡情發揮。

Drivers of Attraction 會隨著年資和年紀轉變，這也解釋了為什麼會計人在 Big 4 捱過三五七年便選擇另謀高就。三五七年不是隨便說說，做滿三年，剛好成為 CPA，有了第一塊籌碼找工作。做滿五年，有幸升為經理，狹著初級管理層的 title，拿到第二塊籌 碼。做滿七年，有 management experience，但人工又未至於太高，叫價加碼仍有希望。畢業七年，差不多踏入三十而立之齡，是時候換回失去了的時間。

最後一提，我留意到研究數據顯示，超過 42%的求職者介乎 24-34 歲。如果你並不在此年齡組別，或許其他因素才是閣下的 Drivers of attraction。